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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秦铮也笑,弯下.身扶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围观的omega们闻到那股雪松味儿都是一阵脸红心跳,视线始终紧紧追随着他,看他继续在场上发光发热。
  秦铮几乎是跟着高三的上了节体育课,玩得十分尽兴,短袖都汗透了,放学了也还要打,篮球场渐渐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起来。
  散场时已经十二点过半,秦铮左边一个陈子灏,右边一个张瑜珉,前方一群高三alpha学长,后方一堆有意无意跟着的omega,可以说是众星拱月。
  吴宣是真的大胆,竟跑过来当着那么多人大声表白:“秦铮!我喜欢你——”
  秦铮的好心情顿时败光,架不住一干好事儿的人非把他推到吴宣面前,只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站着,并不想多看吴宣一眼。
  众人都识趣儿地退开了,各个带着促狭的笑,不远不近地站着。吴宣竟也是知道羞的,脸颊通红,期期艾艾地问:“你……你是不是分手了?你不喜欢那个叫林一航的,对不对?”
  秦铮眉头拧起。这都是哪跟哪的话?他跟林一航什么时候在一起过?还喜欢不喜欢,可别是脑子有泡吧?
  “秦铮你不许喜欢别人!你知道的,我,我喜欢你!我不会让哪个跟你有关系的omega好过的!”
  秦铮声音冷下来:“你神经病吧?我喜欢谁关你屁事儿?你说一万次都没用,我不喜欢你,听明白了么?”
  吴宣眼睛红了:“你,你还喜欢那个叫林一航的,是不是?”
  秦铮最烦看到人哭,又担心吴宣找林一航麻烦,语气不耐道:“我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我警告你,别找事儿。”
  吴宣被拒了不下二十次,还是习惯不了,他压根儿不信秦铮的说辞,心里更恨林一航,哭着跑走了。
  第9章
  吴宣一跑,围观人群都散了,秦铮也就迈开腿往车棚走。陈子灏吊着只胳膊跑过来撞秦铮,把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抖着眉毛贼兮兮地问:“铮哥你说啥了啊,咋这人就哭着走了呢?”
  张瑜珉“哇噢”了一声,评价道:“郎心如铁。”
  秦铮臭着张脸把车锁开了,长腿一撩跨了上去,懒得理这俩人,肚子也饿,便说:“回家吃饭吧,我走了。”
  陈子灏本想再追问两句,却远远见着正午太阳下白得发光的某个细瘦人影儿,大惊小怪着喊秦铮去看:“哎哎哎,那不是你室友吗?”
  秦铮掀起眼皮,那慢吞吞拖着步子走在校园小道儿上的,果然是林一航。他视力好,一眼瞅见林一航校服脏兮兮的,人也好像畏寒似的微微发着抖,看上去像是不太好,犹豫了片刻,踩着车过去了。
  近了一看,还真不太好,那校服上横七竖八数不过来多少个鞋印儿,就像是掉地上给人踩过似的。
  林一航放学时被恶作剧关在教室里了,叫了半天没人应,折腾到十二点多才想到从窗户翻出来。这会儿他草木皆兵,被陡然蹿到面前的车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绷紧了,见着是秦铮,就松懈下来,扯出个笑,小声叫了声“哥”,又低下头去。
  秦铮反复打量了他好几眼,除了衣服比较脏之外看不出别的,只觉得他有些奇怪。又想这小结巴本就是有些怪的,就随口一问:“怎么弄这么脏?不是挺爱干净的么。”
  林一航心里一惊,想到吴宣的警告,抬头瞄了瞄周围,没见着人,磕磕巴巴地扯谎:“做操,热。脱了,掉地上,大家,没看见,踩了。”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秦铮没细想,慢悠悠蹬着车,在他旁边摇摇晃晃,又问:“没人找你麻烦吧?”
  吴宣被人称作小辣椒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是真能做出来那种事儿的,秦铮有点儿怀疑他先斩后奏,但他已经跟林一航打过招呼,想着林一航不至于蠢到被欺负了也不说,这会儿倒觉得是自己多问了。
  林一航也摇头。秦铮想了想,和他没话说了,骑着车就要走,又记起已经放学半个钟,回家的那班公交早过了,这还是林一航第一次在学校留那么晚。他下意识感觉有点儿不对,眉头拧起来,到底也没再多管闲事问些什么,只说:“上来,带你回去。”
  林一航也知道公交怕是没了,但他不敢坐秦铮车,怕又给人看见了传些风言风语,本想推拒,可他手机被弄坏了,也没带现金,今天不坐秦铮的车还真回不去了,犹豫了片刻,有些惶然地坐上去,弱弱地道谢。
  秦铮狐疑道:“你该不是病了吧?有气无力的。”
  “没,没有。”
  秦铮也就不再说话,脚下用力,车子稳了起来,路过校门口时和俩哥们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走了,一路飞驰,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家。
  威风许久没见俩人一起回来,叫得特别高兴,尾巴摇得院里的浮土都扬起来了。林一航抿着唇摸了它一把,眼圈顿时红了,匆匆进屋上楼,没再下来。
  秦铮莫名其妙地看了会儿楼梯,心想这小结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猜测他大概心情不好,耸了耸肩,点了份外卖吃了,往沙发上一躺,睡午觉了。
  却不知睡着的时候林一航湿着眼睛轻手轻脚出去,拦了出租车去卖场,买了只新手机。
  五月下旬伊始,一中例行月考,全年级都参与排名。当老师在讲台上说学校在高二下学期的末尾试行按排名调班,如果顺利的话以后也会延续时,林一航眼睛亮了。
  他好像有希望了。
  上学也有二十天了,他已经明白他所在的平行班属于下游,多是交择校费进来的学生,几乎没几个人学习,风气并不如何好。而重点班和火箭班就不一样了,那些同学成绩相对好,是下苦工学来的,应该不会闲着没事儿就嘲笑他,找他麻烦。
  更何况,如果能考到年级前五十,他就能进二十班,成为秦铮的同班同学。这愿景太过美好,林一航激动得心怦怦跳,眼睛也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有些撑不住现在这样的日子了,才十多天,他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在崩溃的边缘。这些人的恶劣程度比之前他在燕京的贵族私立时要严重得多,那边的富家小孩虽然也欺负人,但不会做得这么低劣粗俗,或许也是因为了解他的家世吧,没有做得那么极端。
  这里就不同了,没有人认识他,情况就变得很坏。
  他总是想,这些人是从哪里学来这样不堪下流的词汇,可以组织成那样阴毒的语句,既恶心,又锋利,细看就刀子般戳在人身上,粗略一瞥也令人胆战心惊。
  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捉弄,他都不敢相信是omega能做出来的——
  他的桌斗里被人放过使用过的避孕套。那股腥膻味冲得他晕眩,当即就落下眼泪,自然又是招来一顿嘲笑。他不敢换张桌子,只能如芒在背地继续用下去,每每看到那个地方都忍不住胃里泛酸。
  更不用说水杯里有粉笔头或是被滴墨水了。他的所有书几乎都缺张少页,封面和扉页宛如留言簿,写满了骂他的脏话。课桌上也被刻字,画图,这些人变着花样羞辱他。
  他的训练册被人丢了,作业本买一个被撕坏一个。他做不了作业,也不想再浪费了,交不出东西,老师还因此批评他,全班又哄堂大笑,他只能低着头撑着,再到无人的地方默默垂泪。
  ……现在好了,只要月考能够考出好成绩,他就解脱了吧?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环境所迫,他很难提起勇气去抗争。
  林一航振作起来,重新买了许多教辅资料带回家里,一连几天都做到半夜两点。他不知道这边如何出题,不想有任何闪失,就把所有的知识都归纳整理了一遍,反复确认,直到毫无遗漏才安下心来。
  月考这天,考场已经提前布置好,由于是三个年级统一考试,为了防止作弊,高二的考场在高三的教学楼。
  林一航早早来到学校,找到自己的考场,坐了许久,教室里才陆陆续续来了人。他小心地看了一圈,没几个认识的,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多虑,好歹是考试,那些人不至于在这种时候也要找他麻烦。
  但他还是有些紧张,抑或是激动,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天气又很燥热,他出了一身汗,不知不觉喝光了带来的水,还是止不住地感觉口渴。
  终于,监考老师进来了,在讲台上按例说了一遍考场纪律,学校广播又重复了一遍,不多时,密封的试卷袋被送上讲台。
  打铃和广播通知后,第一门语文考试正式开始了,林一航本有些心焦,两眼直直看着坐在前面的同学把长长的试卷传过来,真拿到那薄薄的纸张时,却奇异地静了——
  他只粗略地扫了一遍试卷,便生出了强大的信心,面容也变得沉静,用0.5的笔在卷首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自己的班级姓名与学号,开始认真答题。
  一路顺风顺水。
  考场内如此安静,只听笔端与纸页相触,发出蚕食桑叶般的轻响。林一航渐渐进了状态,内心有如一泊宁谧的湖水,又因着他的思维的跳跃,泛出愉悦的涟漪。这场考试倒成了他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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