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是陈锐。
“你这便宜弟弟早被猪拱了,他有喜欢的人!以前学校的,喜欢得要死要活,当着我,不知道多维护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他妈也喜欢他,我就说你怎么看得这么死。我们两三年的交情,他也值得你一句话不问就跟我动手,还他妈用信息素压制,秦铮,你挺能啊!”
“等着,白鹭渡,不来你是我儿!”
秦铮回了个中指表情包,把人拉黑了,视线转回到林一航身上,对方已经转回来,两手捧着玻璃杯,指甲盖洇着粉色,长长的眼睫低垂,抿着吸管的嘴唇微嘟,小口嘬着杯底剩着的椰果块儿,大约是察觉到秦铮在看他,便抬起眼睛,对一眼,又低下去,面颊泛出薄红,像是害羞的样子。
就说他看谁都是这么个勾人的样儿,陈子灏那傻逼,还非说林一航喜欢他,人家心里藏着白月光呢。
秦铮不可遏制地酸了,但还是等林一航嘬完杯底的椰果块,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林一航在他身后追,但刚发过情的身体没什么力气,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小声喊:“哥,等等我,走慢点儿。”
秦铮磨了磨牙,想着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白月光,不太想等,但还是放缓步子,用发茬很硬的后脑勺对着林一航。
林一航再迟钝也知道他生气了,小小声:“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以后不会了,我带着抑制剂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是那个……”
“跟这个没关系。”秦铮说。
那林一航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气了,只能继续认错讨好:“反正,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连累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秦铮不搭腔,站在街边拦车,不肯回头看他,林一航便陆陆续续地猜,把能猜到的原因都拿出来说一遍,然后向他道歉。秦铮越发烦,最终忍不住回头叫他名字:“林一航!”
林一航愣愣地看着他,眼眶微红,嘴角向下,委屈巴巴的样子。
但他还是狠下心问:“你是不是跟谁都这样?哄着讨好着,想让他们喜欢你?”
林一航静了两秒,没办法反驳,他曾经确实是这样,但也没有人喜欢他。
“你记住了,你不用对我这样,我不需要,”秦铮硬邦邦地说,见林一航垂下了头,到底又心软了,“你不这么做,我也会对你好。”
所以,别心里装了人,还不自知地来撩拨他。他头一遭确定了自己喜欢谁,却不曾想,他喜欢的人,竟然是不喜欢他的。
秦铮一向高傲,接受不了这件事,但对林一航,他是无论如何也硬气不起来了,只能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打开了面前的车门:“回家吧。”
林一航先钻进车里,巴巴地看着他,有些沮丧地说:“我会改的,总之,你不要生我的气,我都会改的。”
秦铮突然想问他,喜欢的人能不能改改?但闭了闭眼,想:算了,都是他活该。
他曾待林一航不好,这也算报应,他先受着。
反正,来日方长,他还就不信,什么白月光能比得过他秦铮了。
第35章
上车没多久,林一航就开始困顿地打哈欠,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不一会儿就歪在秦铮肩上睡着了。
抑制剂本身有镇定效果,omega在发情期对自身的消耗也比较大,秦铮查了下,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便放下心来,等车到了胡同口的歪脖子树下,他也没叫醒林一航,径自把人抱下来,往家那边走。
下午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但家附近这块儿的胡同荫蔽多,又大多是老房子,倒是十分清凉。不少老头老太太在这里纳凉,没几步就摆出一张桌子,或是打牌,或是下棋,消磨时光。
秦铮抱着人从这边过,少不了有好事的长辈们来问,也不是没人误会过他跟林一航的关系,以往他都是落落大方的,到处介绍这是他弟,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心里有鬼,被人笑呵呵看着,耳根子就发烫,只好随便搪塞几句,逃也似的溜了。
到自家院门口时,他出了一身汗。林一航虽然瘦,身上却是软的,抱着并不硌手,相反很有几分温软香玉的感觉,但到底是个男孩子,体重也上百,秦铮一路抱回来,胳膊都酸了。
林一航倒是在他怀里睡得人事不知,脸贴在他胸口,微张着唇,又纯真又依恋的样子,他便低头盯着他看了许久,心里恨恨的,很想咬一口林一航的脸,但威风在院子里兴奋地哼哼,一双湿漉漉的狗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们俩,秦铮就有种被撞破的感觉,喉结滚了滚,什么也没做,只在进门时撒气似的踹了威风一脚。
威风很委屈,头顶飞机耳,夹着尾巴,哼哼唧唧回自己狗屋了。
先把林一航送进房间在床上安顿好,再去痛快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出来,往客厅沙发上一躺,秦铮也感觉自己怪累的,但好像又不困,就打开电视切到电影频道,百无聊赖地看。
一堆人给他发消息。约他出去玩的,问晚上喝不喝酒的,去不去新开的体育馆打球的,又或是去不去江里游泳,但秦铮都没心情,一一给拒了,想了想,还是没完全拒,只回复:“再说。”
得,心里有了记挂的人,以前最爱的假期好像也没那么好玩了。秦铮颇有些自嘲地想,而后不知怎的,眼睛一闭,睡着了,再睁开时,天都黑透了。
坏了,林一航都没吃饭。
秦铮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厨房煲了个青菜瘦肉粥,再好歹忙活出了两菜一汤,全是清淡口的,便去楼上叫林一航起来,但才走到楼梯转角处,他就又闻到了缠绵缭绕的兰草香气,而且因为在相对封闭的室内,比之前在大街上闻到的还要浓郁,他仿佛置身于长满了兰草的溪谷。
“……”
秦铮瞄了眼自个儿诚实的反应,没敢贸然上去,折回客厅拿了手机,想给林一航发消息问问怎么回事,却发现林一航早在半小时前就给他打过电话,也发过许多消息,最后一条是:“哥,我好难受,我又打了一次抑制剂,但是好像没用。”
怎么他妈的就静了音?都放假了!
一颗心猛然吊起来,秦铮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楼上跑,掀开二楼隔断的帘子,兰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将他淹没,叫他立时全身火烫,却又无暇他想,直冲到林一航房门口拍门:“林一航,你有没有事!”
老房子隔音不好,林一航在里面低低的哭,听上去似是害怕,也似是难耐,没有回秦铮的话。
发情期的omega在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很容易沦陷,失去神智,进而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秦铮又叫了几次门,还是没回音,当即打了急救电话,说明情况,医院那边得知他alpha的身份,再三强调让他不要进去,靠近都不要,最好是关闭门窗,离开这间房子,他们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虽然着急,但秦铮还是遵循了医嘱,把家里的窗子全关了,林一航房间的空调还在运作,有换气功能,他担心信息素泄露出去,又进不去门,只能把电闸关了。
房子骤然黑下来,兰草的香气徐徐流动,混着饭香,黑暗中,墙壁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应和着他比平时快了很多的心率。
该走了。但秦铮竟没迈开腿,许是被信息素牵引着,他感受到了强烈的不舍,同时,临时标记让他对林一航的处境有微妙的感知,林一航在渴求他,丰沛的信息素只为诱惑他而鼓荡。
救救我。他仿佛能听见林一航的心声,本能如此强烈,他好像被钉在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一步,只能死死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眼里渐渐浮出血丝。
门没有锁,这扇门是他关上的,只要转动手柄,他就可以进去,就能抱住那个散发出香气的,被沾湿的omega,他才标记过的,属于他的omega。
堪称狂乱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秦铮把手心掐出了血,迫使自己站在原地,不要去靠近,他感觉自己像听见了海妖歌声的水手,被诱惑着,只要踏出一步,就会被拖入无尽的深海,自此万劫不复。
他竟然有些怕了,本能如此强大,他的理智渺小得如同皓月之下的一点萤火,拼尽全力,也只是堪堪散发出微光,争辉从来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他都不懂,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不被瓦解,是愧是爱,是良知,亦或是恐惧,可alpha与omega本身就更像兽类,天生契合,就该——
秦铮用力闭了闭眼,把这兽性的念头从脑子里驱赶出去,艰难转身踏出了一步,竟产生了一点解脱的快意,他踏上了下楼的阶梯,步履从来没有这样沉重过。
却猝不及防听到了器皿破碎的声音,清脆的,还有林一航的哭叫。
他又走不动了,同时不禁埋怨起了秦老爷子,为什么要在家里的各个房间摆放那么多瓷器,让他在这样痛苦的时刻还要担心林一航是不是打碎了什么,会不会用那些尖锐的碎片弄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