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陆北袭不接话,负责人讪讪一笑,耸肩走了。
  根本没发现这边情况的祁慈一口气写了三个小时公式,因为某些细节对不上又讨论了很久,以至于陆北袭和菜一起晾在旁边凉了好几次也没吃上晚饭。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众人才觉得肚子饿。
  “怎么觉得今天哪里不太一样了”其中一人嘀咕。
  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人拐了一胳膊肘。
  研究院的人相互之间眼神一交流,终于回想起来今天哪里不一样。
  以往到了饭点就把人抓走去吃饭的陆中将,今天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第52章 检讨
  陆北袭在前线打仗打惯了,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令人汗毛直立的戾气,但凡是个眼睛不瞎的,都会觉得这个人很不好相处。
  研究院的人和这位年轻的中将打过这么久的交道,依旧会在他面前发怵。
  毕竟这位两手一捏能把人手臂折断。
  但另一位就不同了。
  祁慈不仅脾气好,祁慈在的时候,陆北袭那股子冻人的煞气能消去大半,让坐着坐着,让帮忙计算就计算,可听话得很。
  整个看着一妻管严。
  研究院的人都挺喜欢和祁慈相处的。
  能克那杀星的可不多。
  大家日子都好过些。
  不过今天这两位也不知道怎么了,尤其那位中将,老实得跟个透明人似的。
  换做以往,因为相处时间长了,关系也有所缓和,祁慈时常会叫人过来帮忙看看,多少有些互动。
  今天可是一句话没说。
  该不是冷战了
  一群人端着碗,眼睛滴溜溜转着试图吃瓜。风暴中心的人却面色不改,问大家要不要再吃一碗。
  吃瓜都快吃饱了的众人哪有心思吃饭啊,没多会儿就趁着祁慈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凑过来八卦了。
  “哎,小祁啊,你和中将这是怎么了吵架”
  “不算,一点小事。”
  “噢噢噢,虽然是小事,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情侣之间没有隔夜仇。”
  祁慈正洗手,闻言没忍住笑了声,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
  他装作有些烦恼的样子:“是吧……但这事儿其实蛮久的了,之前因为我失忆就一直搁浅到了现在。”
  一旁的人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恨不得在头顶投放“展开说说”四个大字的弹幕,压抑下激动之情,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祁慈叹了口气。
  没接话。
  差点没把八卦那人憋死。
  怎么话刚开个头就不说下去了!简直急死个人好么!
  但是这位又是未来的中将夫人,那位中将再积累点功勋估计又能升职。
  问又不敢问。
  好奇又真的很好奇。
  差点没耽误后面的工作。
  恢复了记忆后的祁慈仿佛捏住了陆中将的命门,以前别说熬夜了,吃饭晚点都要管。
  今儿个刚恢复记忆,直接通宵,把所有内容都写了出来。
  写完最后一个公式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开始蒙蒙亮了。
  祁慈之前静养了挺长时间,突然熬个大夜都还有些不习惯,起身的时候头顶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
  当然,陆中将眼疾手快,自然是不会让人磕着碰着。祁慈倒没多说什么,顺手扶着陆北袭的胳膊,和其他人道别。
  科研多久单身多久的人们突然觉得自己像那个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的狗。
  “头有点晕。”还没走到门口,祁慈就拽着陆北袭停了下来。
  “我带你去医院。”
  “是困的。”祁慈摇了摇头, “想睡觉。”
  从昨天下午就开始高强度作业,又熬了一晚上,祁慈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再加上最近瘦了些,看上去风吹就倒,着实令人揪心。
  只是心疼的表情还没浮到脸上,祁慈就伸出了双手:“你背我吧,我走不动了。”
  身后的吃瓜群众炽热的目光仿佛能把两个人都盯穿。
  陆北袭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脸上的神色都没控制好,显得有些呆愣。
  “不可以吗”
  “……好。”
  祁慈说让他背的,这位中将先生还真就蹲了下来,两只手向后一拢,动作格外娴熟。
  围观群狗又被踹了一脚。
  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理亏的陆北袭真的很听话,便趴到陆北袭背上,脑袋往人后颈一埋,索性睡了。
  原本想点头给众人打招呼的中将先生只能用眼神给众人告别。
  军。人的步子向来走得稳,尤其这双常年上前线的腿,走得又快又稳,还没什么声音,要不是被放到了车座上,祁慈还真的差点睡着了。
  失忆之后被调整稳定了生物钟,把脑袋里所有记得的东西写下来之后,好像有种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感觉。
  祁慈窝在后座,裹着陆北袭的外套,还真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没有昨天安稳,刚找回的记忆像是跑马灯一样不断涌现,那些早就淡忘进时光里的细枝末节,翻涌起来时好像要把他整个淹没。
  醒来的时候,心脏被攥紧的难受勒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房间里的灯光被调得昏暗,那种没由来的不安情绪被放大到了极致。
  祁慈慌忙起身,却因为浑身脱力而跌到了床下。
  厚实的地毯并没有磕痛他,陆北袭的房间不习惯装饰这类无用的东西,地毯是他进来之后才垫的。
  祁慈坐在地上有些回不过神。
  甚至分不太清现实和梦境。
  纵然不论现实和梦境,都是既发生过的事实。
  可那些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整理起来的心绪肆无忌惮地蔓延着,像是某种名为相思的毒,只有某个名字才是唯一的解药。
  屋外的人听见卧室里的动静,匆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那些翻动的情绪奔涌着,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哪里不舒服,做噩梦了”陆北袭快步走过来,伸出的手克制地落在了手肘上,不再像以前那样,会直接把他从地上抱起。
  祁慈攥着那绷在手臂上的衣袖,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得快要碎掉。
  “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
  他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委屈得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感性了,软弱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去将那些感情收敛起来了。
  面前的人闻言一顿,单膝跪在了他身前,像是要去捧一阵破碎的风,小心翼翼地将他圈进了怀里。
  “我不会……”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与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只是怕你还没原谅我。”
  “即使你生我气也好,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成熟,让你因为我难过了。”
  “原谅我好不好,宝宝。”
  耳畔的声音轻声细语地哄着,祁慈好像从里面感受到了同样的情绪,那种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恨不得融进对方身体里的干渴。
  眩晕的感觉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回过神来的时候,怀抱被紧紧地填满,好像连那空荡荡的心脏也因此充盈,泛着久旱逢甘霖的餍足,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唔……还说要好好惩罚一下这家伙,让他长长记性的,怎么稀里胡涂的就答应了。
  祁慈的耳畔被亲一下了,温热的潮气挠得他有些痒。
  褪去大半的低落感总算让他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清醒过来之后,又觉得面子挂不住。
  看上去,好像是他多离不得他陆北袭似的。
  虽然可能也是吧……
  但提分手是的陆北袭诶!他开这个头求复合,不要面子的么。
  祁慈微微别着嘴,把人往外推了推,但没推动。
  又加了点力。
  被勒得更紧了。
  毛茸茸的大脑袋还埋在他颈窝里蹭着,跟只被主人骂了就撒娇耍赖的大狗似的。
  祁慈向来对陆北袭这撒泼的手段没办法,一肚子脾气消了个干净。
  他伸手往这“大型犬”的后背拍了拍,权当是顺毛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到头来怎么还变成他来哄人呢
  被哄的陆北袭全然没了之前中将先生端着的那副架子,闷声闷气地和他说对不起,挨着数落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对,可怜得耳朵都要耷拉下来。
  一点也不威严。
  但却是他最熟悉的陆北袭。
  不是那个绷着一张脸,说留在这里太危险,今后就不要再见的陆中将。
  好像又可以呼吸了。
  一种很奇怪的形容,但自从分手以来,祁慈一直觉得自己的时间就像停止在了某刻,整个人从此变得浑浑噩噩行尸走肉。
  而现在,滴答一声,时针再次转动,他也回到了最真实的世界。
  彻彻底底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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