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不用。”裴枕摇了摇头,点评说:“一般。”
沈迟笑了:“我就知道。”
裴枕稀奇地看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沈迟走在他前头,又转身,倒着走看他,高束着的头发荡在半空中,似乎只有在裴枕面前才会流露出这种神情,眼底有细微笑意流转,又有些得意: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
裴枕纳闷他怎么知道,沈迟便笑了:“只吃了一口的东西能有多好吃?”
冷不丁被戳中了心思,裴枕面色有些薄红,却还强撑着说:“其实还行。”
其实还行?
那他给他做的金蝶酥,还有那些饭菜,他更喜欢哪个?
沈迟有些心神驰荡地停住了脚步,裴枕差点撞到他怀里,他的额头磕在他的胸膛上,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他,一双丹凤眼清清灵灵,黑白瞳孔分明,倒映出沈迟的模样出来。
“你干什么?”
沈迟低着头看他,拇指捻了捻他脸上的绯红:“师父......”
沈迟生的俊美,一身白袍,绣纹是红色的,交襟的衣领露出里面的红色中衣,近九尺的身高,一双修长的腿束进黑色的翘头靴中,就连腰带也是十分贵气的黑色蹀躞带。
不知道他的人,总是会被他这幅长相和穿着打扮晃眼到,觉得他是一个俊美无辜,风度翩跹的郎君。
察觉到视线,他扫了一眼裴枕身后的几名宫女,几个偷偷看他的宫女纷纷低下头去。
沈迟放下手直起腰来,神色有些扫兴,话锋一转:“算了,时辰不早了,师父,我们一同去用膳吧。”
“?”
裴枕有些疑惑地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五六个宫女跟在他们后面,满脸羞红。
裴枕顿时了然了,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示意他还是离他远点。
坯都虽然男风盛行,男倌男妓也是有的,甚至也有不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点男妓,大张旗鼓地娶男妻。
不过这是宫里,他还多了一层沈迟师父的身份,他们两人之间还是需要顾忌一点的。
起码真正的关系,不能被人发现了。
于是他们二人一同在侧厅用了膳,桌上摆了八个素菜,御膳房的厨子手艺不错,虽然都是素菜,却做的五花八门,有素羹汤、雕花芋头、菌菇汤、还有切丝摆盘精细的素菜冷盘。
大约因为都是素菜,做的都比较清淡,比较和他胃口,裴枕浅尝了几口,发现意外地不错。
竹笋鲜嫩,小蕈顺滑爽口,醋芹清爽......每道菜清淡但味道不寡淡,反倒有种天然的味道。
宫女始终在他们身后候着,随时为他们添茶,添饭,裴枕坐在主位,细嚼慢咽地吃着,沈迟有时夹几筷子菜到他的碗中,看着他吃了,与他交谈几句,室内又只余一点吃饭的声响。
“好吃吗?”
裴枕点头:“不错。”
沈迟笑了,裴枕疑惑的看向他,沈迟却没解释。
裴枕不知道的是,他如果吃到喜欢吃的东西时,会眯眼睛。眼睛弯弯的,沈迟就知道他又在细细琢磨食物的味道了。
有时候沈迟会真的怀疑。仙人的食物有这么难吃吗?这么喜欢凡人的吃食。
基本没有什么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他口中的食物大多分为三种:还可以、不错、非常不错。
所以沈迟猜,在宫里吃的那个玉露团应该是实在很难吃,非常不合他口味,才会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还只得了个“一般”的评价。
想来,一定是不如他做的。
室外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落到地上和窗柩听得人心里舒坦,他们二人安安静静地吃饭,倒是真正像对师徒。
用完膳后,沈迟没来扰他,裴枕倒是有些惊讶沈迟改了性子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不错,起码不黏他,两个人有足够的空间与距离,就像回到了刚捡到沈迟那段时间的日子,过着自由散漫偶尔打发应付一下徒弟的日子。
挺好的。
裴枕用过膳后就净了手,去了他的房间。
外面的小雨还没停,掀开了一点窗户将屋子里潮热的气息带出去,又用撑杆支着了,开了一点缝隙。
裴枕脱去他的外袍,又脱去鞋子,上了床,这床似是沉香木所制,上面铺着的被子也是上好的蚕丝被所制,缝了苏绣,罗帐是白色的鲛绡宝帐,屋顶的梁柱是檀木梁,窗户的一点风吹进来,风起绡动,十分舒适。
原先想着打坐修习,许是因为心头没什么事,听着窗外的雨也有了点倦意,索性睡一觉好了。
外面传来一点动静,大约是外头的宫女们在收拾东西,脚步声轻轻。
裴枕解下发簪放到床头,纱帐放下来,手一挥,床头盈盈亮着的灯盏就灭了,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月上柳梢,乌云消散,清透的月光洒落人间。
三更天。
月亮照进室内,裴枕的眼睛闭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阴影,身上的裘被盖到了胸口,他的手中规中矩地放在裘被上,双手交叠,睡姿十分端正清雅。
直到,裘被被人拉上了一点,一只手也被人牵住了,五根手指被握着,对方的食指抵在他手心上,在暧昧打圈。
裴枕蹙了蹙眉,推开他,转身侧睡。
打量的目光越来越明目张胆,在睡梦中的裴枕似乎发觉有人在看他,骚扰的人还没走。
他有些不高兴,好半会儿,才迷蒙着睁开眼,带着点不耐烦:“谁啊。”
却不料尾音拖着,还带着鼻音。
那人低头凑近了:“你在跟我撒娇吗?”
眼前确实有一个黑影,是沈迟的身形,透过一点洒进来的月光逐渐清晰了,他正撩起他床前的纱帐,抬手挂在勾上。
裴枕扫了一眼窗外,外头漆黑一片,还有蝉鸣的声音,不对.....大半夜的,裴枕纳闷心想,沈迟怎么在这?
裴枕有起床气,眼眸当即又闭了回去,声调依旧是拉长懒散的,有点烦恼地转了个身背对他了,声音从鼻腔中哼出来似的:
“你来干什么?”
“找你。”
“找我干什么?”
“想你了。”
“想我干什么?”
裴枕应付他似的随意回话,也不压低声音,丝毫不怕外面起夜的宫女听到。
沈迟笑了一声,无奈地从他后头伸手捂住了嘴:“小点声,师父,被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裴枕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
沈迟见他这副不设防又懒得搭理他的模样,有些心痒又好笑地说:“你知不知道很危险,若不是我,是妖鬼来了,怎么办?”
“能有什么危险?”裴枕脑袋没转,沈迟的手还捂在他的脸上,嘴上,鼻子上,含混的话也闷在沈迟的手心里说出来:“闻到你的气息了。”
后头的人安静下来,室内只听得到呼吸声,沈迟不说话,要不是脸上的触感和温度还在,裴枕都要怀疑他已经走了。
裴枕睁开眼,缓缓眨着,终于清醒了一点。
“你来找我做什么?”裴枕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过这个问题之前好像问过。
裴枕却实在是纳闷,他大半夜的,不打坐不修炼不睡觉,来打扰他做什么。
还没等到他回话,沈迟就俯身下来,克制地板住他的肩膀转过来,带着汹涌的吻,寻了过来。
“唔......”裴枕的头发披散,平躺在床上,怀疑自己还没从梦中彻底醒来,是不是还在做梦。
沈迟大晚上不睡觉把他压在床上亲?到底谁才是凡人?到底是谁才需要睡觉?
裴枕被堵着嘴,他的手从被褥上抬起,轻轻碰了碰他的胸膛,却又猝不及防地被他抓着两只手腕,分开,按在两侧。
“......”
沈迟深入地吻他,舌头伸进来了碰到他的舌头,顺滑柔软的,裴枕眼睛睁大,彻底清醒了。
沈迟压着他结结实实地吻了很久,直到感觉裴枕要喘不过气了,沈迟才终于舍得放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裴枕喘着气,唇上水光潋滟,唇微微张着,能看到一点鲜红的舌尖,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他换着气,胸膛起伏剧烈。
沈迟松开他的手腕,裴枕没什么力气了,咽了咽口水,却还强作镇定地别开脸。
“我过来干什么?”沈迟抚上他的侧脸,看着他,在他的嘴角抹了抹残留的液体,划下,在他的脸上留下湿痕:
“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倒是睡得很香啊师父。”
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捏住他的下巴:“你就不想我吗?”
“你还真是......”沈迟的话太炽热,裴枕眼尾的薄红还未消,他闭了闭眼,许久才说:“不害臊。”
“害臊?师父,我还以为,你会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没有我抱着你睡。”毕竟这半个多月以来,裴枕熟睡的时候,他都是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