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吱吱点头，悄悄上前。
“这里有沼泽吗？”商允看着吱吱开始动作，问旁边的关之洲。
“没有，不过那边倒是有个瀑布，顺着溪水走就到了。”关之洲看着他的侧脸，瞬间猜到他的意图，“你不会是想和怪物赛跑吧？”
“就是这么想的。”商允目光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我要坚持不住了。”
青年侧脸滑落汗珠，顺着修长的脖子滑入衣领，头发因为之前的挣扎有些松散，胡乱黏在脸上，狼狈但不脏乱，任谁看都是一个完美的猎物。
再站一会他身上只会越来越僵硬，跑起来更不方便。
蜈蚣爸爸喷出两股粗|气，触角不耐烦地乱动，整只虫肉眼可见的烦躁，但依旧停在原地。面前这个年轻人好像有股魔力一样，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让虫下意识不敢上前。
“你看好吱吱和阿随，”吱吱已经绑完了，商允在心中倒数，到了最后一个数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猎物要跑，捕猎天性压倒一切，蜈蚣爸爸长啸一声，数条腿同时摆动。
同时，蜘蛛网粘住地上的树枝碎石，蜈蚣的腿越来越重，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磨得腿血淋淋，只能先在原地挣扎着把蛛丝扯掉。
商允没敢回头看，只能靠声音猜测蛛网应该是起作用了，于是咬牙提高速度。
关之洲看着商允的背影消失，淡淡看向旁边的阿随。
阿随和他对上视线，熟练地拉着旁边的吱吱离开，路过他身边时还不忘撂下句：“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不明所以的吱吱眼神迷茫，被阿随拽在手里好像是个废旧黑轮胎：“谁？我？”
关之洲歪头默认，随即看向在原地打滚的蜈蚣爸爸，它身上的蛛网已经扯的差不多，眼睛血红，准备追上那个暗算自己的人类，然后一口吃掉。
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面前，挡住它的路。
熟悉的压力再次袭来，是来自上位者的天然睥睨，这人身上的气息比刚才的猎物还要让虫警惕，蜈蚣看着面前高挺的男人，不安地喷气。
关之洲脸上没了平常的笑意，瞳孔颜色淡薄，身上发出浅淡的白光。
光芒微微散开，犹如生命体一样在他身上慢慢爬上去，最后把它整个包裹住。
蜈蚣扭动身躯，试图把光点甩掉却无济于事，彻底淹没的刹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天空。
疼，好疼，身上的鳞片像是被撕开，然后用小刀搔刮里面的嫩肉，身侧的尖刺被拔掉，腥臭的血液缓慢流出，触角也被人一点点折断，烂绳子一样耷拉在脑袋上。
商允听着后面的吼声，满是疑惑又不敢停，只能继续跑。
“不能让他看出来你受伤了，”一分钟后，光芒缓缓收回，关之洲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眼前的蜈蚣毫发无伤，甚至鳞片比刚才还要亮。
只有蜈蚣知道，完好无损的外表下藏着多少深可见骨的伤口，它费劲眯着眼，打量面前平平无常的男人，内心满是怨恨却半分不能动。
要是想让失控怪物清醒，除了安抚物之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武力压制，让疼痛刺激它清醒。
不过这个方法有效时间不长，还是得找安抚物才能真正恢复意识。
“现在，慢慢走过去。”关之洲身影逐渐虚化，最后消失，“去那边的瀑布，主动跳下去。”
声音随风飘散，刚才的白光、噬骨的疼痛仿佛一场梦，只有一处让怪无处遁形的压迫视线还在提醒它。
蜈蚣甩甩尾巴，艰难站起来，慢慢向前走。
前面就是瀑布，商允回过头，看见自己身后庞大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向自己追来。
商允咬牙站在瀑布前面，看见跟过来的关之洲：“吱吱和阿随呢？”
“找了个山洞把它们塞进去了，”关之洲弯起眼睛，赞赏道，“没想到你跑这么快。”
“肺都要跑炸了，”商允紧盯着慢慢靠近的巨型蜈蚣，随时做好它扑过来的准备。
那股视线还没有消失，蜈蚣看向悬崖边的青年，刚准备抬脚跳瀑布，就听见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装作不经意地跳。”
“……”身上本来就疼，还要演戏，蜈蚣不满嘶吼一声，竖着身子摇摇晃晃冲商允扑过去，在人类闪身躲开的刹那，触角一卷，直接卷住他的腰！
它要带着这个人类一起跳！
身下是三十米高的水潭，蜈蚣眼睛眯起，自己一身坚硬鳞片，摔下去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人类……
失控期的怪物天生带着好斗性，即使输了也要想办法报复回来，既然它打不过那人，还打不过这个小人类吗？
“小心！”
剑光闪过——
商允只感觉自己腹部被狠狠一勒，失重感袭来，他努力稳住视线，找准崖边一棵枯木牢牢抱住。
可蜈蚣爸爸体型实在大，瞬间就将枯木连根拔起，一阵天旋地转后正对上小紫咬牙切齿的脸。
“重死了，你吃什么了，兄弟你快来搭把手。”
商允低头看，自己的腰间绑着小紫的鞭子还有半截断须。听见叫声往上看去，看见他身后露出关之洲的脸。
他现形了？不会被人脸罚吗？
商允盯着他看，后者却好像没有感受到，沉默地把人拽上来。
“这人是你从哪找来的，”小紫收好鞭子，蹲在原地缓气，好奇地看关之洲，“挺厉害的呢，手起剑落，那蜈蚣的须子就被他斩断了。”
他们绑住那个女生，紧接着赶到商允提前说的地方，那地方一片混乱，他们又顺着蜈蚣行走时留下的痕迹找过来。
刚到就看见商允被卷下山崖。
商允等了半天，看关之洲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能自己来：“他是留下看小仙的，然后我一顿劝说他，他就同意和咱们寻找第二把钥匙了。”
小紫半信半疑：“我看你长得这么正派，你是犯了什么罪？”
商允一惊，刚要开口，就听见关之洲沉沉开口：“武|装|暴|乱。”
小紫不置可否，身子被匆匆赶来的范随缘撞到一边：“哎呦，这么大岁数了就慢着点呗。”
范随缘爬到瀑布边，看底下一大团身影还在动：“这是小仙？”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暂时动不了。把范随缘心疼的胡子直抽。
“对，”小紫站到他旁边，啧啧感慨，“恭喜啊，你的小仙长大了，可以做好多长生不老药了。”
商允失笑，等看见垂着头的关之洲时又收住，低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人脸？人脸那边我去说……”
关之洲抬头，眸子黑沉，看着有些眼熟：“对不起。”
商允一愣，衣服被小爪子拽了两下，是小五，嘴里还叼着什么，含糊说：“劳斯，遭到了。”
吱吱和阿随跟在它后面，四处看：“蜈蚣叔叔呢？”
“在瀑布洗澡呢。”商允从它嘴里拿过，后者晃晃脑袋不想给，迫于要叫醒爸爸，还是犹豫着松口。
安抚物是一张满是字迹的薄纸，商允目光微动，是一份合同。
第一句话：甲方：大蜈蚣。乙方：小蜈蚣。
乙方因为一周之内打碎花瓶十二次，弄乱草坪五次，毒死奶奶的金丝雀，打碎妈妈的化妆品，并且推锅诬陷甲方，甲方忍气吞声认下莫须有罪名，要求乙方从即日起必须每周给甲方洗两次袜子，否则将公布真相。
最下面还有一大一小两只掌印。
小五面红耳赤：“它真烦人！”家丑不可外扬，它可倒好，直接用来当安抚物。
吱吱不怀好意：“你们蜈蚣那么多只脚，洗起来不容易吧？”
两只幼崽吵吵闹闹，商允直接拿了合同下山给蜈蚣爸爸看，怕它看不清，还特意念了一遍。
涉及无限流社区的安抚物会被人脸自动屏蔽，只有工作人员才能阅读，小紫他们虽然奇怪，但也只能听着他对着破纸念了一段杂乱的文字。
蜈蚣爸爸肉眼可见的安静下来，眼神逐渐清明，随即想起自己干了什么，满是歉意：“抱歉商老师。”
商允点点头，唇语示意他出去再说。
小紫在旁边看着，只听见蜈蚣叫了声，便安静下来：“这就是怪物的‘命门’？”
“命门？”商允看他。
“就是怪物失控的时候可以找出来削弱它实力的东西啊，然后看准时机杀了它或者逃命，论坛上叫命门。”小紫拿过来纸揣进兜里，“我看你也用不上了，这个就给我吧。”
范随缘抱着突然长大的小仙好一顿摸，“亲亲”“乖乖”的叫个不停。
“怪物失控了，肯定是做不成药了，只能去杀了狗皇帝和靖王。”小紫摸摸下巴，“要不然我去刺杀？”
“不用了，”商允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蜈蚣爸爸，“咱们直接闯。”
“你是说几个人骑着大蜈蚣闯进皇宫，把皇帝和靖王都杀了，然后天上霞光弥漫，那些人打了一架之后成了神仙坐着云走了？”穿着布衣的青年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