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许是默认。
  许是无声的反驳。
  半晌,她才接着说,“对梁溪好一点,是我欠他的。还有老师,你替我……去给她认个错吧。”
  乔锦欢嘴角微微一抽,轻摆了摆手。
  018很快便将她带走。
  “人真的很奇怪啊~”
  乔锦欢低声感慨着。
  活着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知足和珍惜,总是不理智的去追逐自尊、颜面、荣华富贵,等死了,嘿,就突然知道要珍惜爱自己的人了?
  这不是搞笑吗?
  乔锦欢摇了摇头。
  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
  原主现在还没把曲汀州纳进门,也没有休夫,只是因为偏帮曲汀州,把梁溪气回夫家,都快待七八天了。
  难办在于,曲汀州横在中间,想修复感情没那么容易。
  好办在于,她跟梁溪还是夫妻,事情还没到绝境求生的地步。
  乔锦欢琢磨片刻,将桌上那些奏本收起来,淡然自若的往外走去。
  “大人?”
  她的贴身婢女青禾喊了声。
  乔锦欢轻点头,“阿溪有说他要回去住多少天吗?”
  青禾:……
  看来哪怕来了曲公子,大人心里还是有主君的。
  “没有。要不,奴婢去请主君回来?”青禾略带试探的问。
  乔锦欢沉思片刻,微微摇头,“算了,他想老师和师夫,就让他在家里多住两天。今日心思不宁,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主君说想念爹娘,只是个借口而已,大人您不会真信了吧?
  不会吧?
  青禾心里嘀咕着,想从乔锦欢脸上看出什么,最终却只能应声去撑伞,跟着她往外走。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春日雨多,街上行人不过二三,倒真有几个卖花的小公子沿路叫卖,只是没多少人买罢了。
  就这般沉默的走过两条街,乔锦欢忽然低声问,“青禾,你觉得本官错了吗?”
  “啊?”
  青禾被问的一懵,不明所以的接了句,“大人,您一贯聪慧明理,怎么会有错呢?”
  乔锦欢淡淡睨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青禾心头便是一抖,心道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刚才的回答不对吗?
  第141章 :丞相她很单纯2
  “今日忽然翻出很久之前写的一些东西,突然意识到,我最起初想的并不是这样。”
  乔锦欢慢步往前走,一边悠悠的说,“不知不觉的,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听不懂。
  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
  青禾眼睛里一片茫然,只能低着头不吱声,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乔锦欢也没指望她回答自己,只是需要她听着。
  毕竟她在给自己立人设了!
  “我想了很久,我是不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乔锦欢又说。
  “大人,您才二十出头便官拜丞相,梁太傅必然会以您为傲。”
  乔锦欢又看她一眼,“你不懂。”
  是是是。
  奴婢不懂。
  奴婢再也不说话了,您今儿个自己伤春悲秋去吧。
  青禾腹诽道。
  后来她确实没再说话,因为乔锦欢也没怎么说话。
  两人在街上漫步到天色昏暗,才随意寻个小馆子吃饭。
  吃完出来天擦黑,青禾以为乔锦欢准备要回去了,哪知道她却转道走了。
  “大人?”
  “去老师家。”
  哦哦哦~
  这是想主君了,要去把人接回来?
  早说啊!
  青禾眼底闪过一抹恍然,安心跟着乔锦欢走到梁家,一步上前扣响对方家门。
  不一会儿,一个婢女匆匆而来,将门拉开一条缝,“你找谁?”
  “我家丞相来拜访梁太傅。”青禾笑吟吟的说。
  对方立马把门关上,小跑着进去通传道:“家主,丞相来了,就在门口。”
  闻言,梁景云冷哼了声,“她来做什么?”
  “没说,只说是来拜访。”
  梁景云沉默片刻,脸拉的老长,“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接她进门?”
  婢女一听就懂了,立马转身出去将正门打开。
  “见过丞相。”
  “不必多礼。”
  乔锦欢应着声,轻车熟路的直入内堂,躬身道:“见过先生。”
  “真是难为你还记得你有个老师。”
  梁景云没好气的说。
  想到那天哭着回家来的梁溪,她对乔锦欢就摆不出好脸色。
  “老师这话岂不是折煞弟子……”
  乔锦欢低声说,一边在心里感慨。
  哎~
  看来无论男女,在另一半的家长面前都不怎么抬得起头啊!
  梁景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说吧,今日是为什么事,叫你这位金尊玉贵的丞相大人,大半夜的,来拜我这破破烂烂的三宝殿?”
  乔锦欢抿了抿唇,没开口。
  见状,梁景云心下恍然,知晓是不可对外人说之事,需得找个隐私地儿聊。
  但梁景云偏就稳坐如山,故意晾着乔锦欢。
  她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乔锦欢,见她神色不急切,也就知道不是什么严重事。
  她就更不搭理乔锦欢了。
  这一晾,就是两盏茶。
  乔锦欢就站在她跟前,低着头,动也没动一下。
  大抵是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梁景云才松了语气,“行了,跟我来吧。”
  她将乔锦欢带到书房,自顾自的坐下,“说事。”
  乔锦欢眼神微动,两步上前便跪在她面前,“先生,我是不是错了?”
  梁景云一惊,下意识伸手要扶她起来,但闻言后,却是眉头一皱,“你做了什么?”
  能问她这句话,显然不是因为梁溪的事。
  那就是朝堂上的事。
  她近来又干什么好事了?
  梁景云开始回想最近朝堂动静,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我……”
  乔锦欢手指微动,“于知行大人。”
  于知行,吏部主令,原主排除异己行动的目标之一。
  而且,原主成功了。
  于知行被贬至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县令,估计一辈子都起不来。
  梁景云愣了愣,皱眉拨弄着手中扳指,许久之后,长叹口气。
  “还需要我多说吗?”
  谈到这一点,梁景云看她的眼神也变了,“本来我不想多言的。但既然你来认错,我就多跟你说两句。”
  “在朝堂上,无论是讨好皇帝、结党营私也好,贪赃纳贿、党同伐异也罢,都是常规手段。你错就在错在,不、知、收、敛!”
  梁景云语气一下严厉起来,“你是丞相,但你别忘了你脑袋上还有一个皇帝。她叫你生你便生,她让你死你便活不下去。”
  “你干什么要把事情做绝?若朝堂成了你的一言堂,你让皇帝怎么看你?让文武百官怎么看你?让天下百姓、后世之人怎么看你?”
  “你脖子上的脑袋,还能保住吗?”
  “弟子知错,还请老师不吝教导。”
  乔锦欢低声说。
  梁景云瞪一眼她,打心眼里因她对梁溪不好这事儿不高兴,但想着她又是自己亲自教导那么多年的好弟子。
  最终,梁景云还是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说了几个办法。
  乔锦欢认真听着。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处理,她就是想来施个苦肉计。
  而且说实话,梁景云还真说对了,原主后来确实没保住命。
  因为她在排除异己的过程中野心逐渐膨胀,已经胆大包天到架空皇帝,甚至想改朝换代了。
  最后死的极惨,满门抄斩,曝尸荒野,还拖累得梁景云吐血而亡。
  如果在那之前,原主没把梁景云得罪死,在关键时刻,梁景云怎么都会帮原主,或者劝原主一把。
  毕竟原主是她当亲女儿教导多年的弟子。
  “说完这些,再来说小溪的事。”梁景云说着又瞪她一眼。
  乔锦欢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她,“小溪怎么了?他说想念老师和师夫,要回来住几天。不过这都七八天了,他还不回家吗?”
  瞅她那“不知错”的样子,梁景云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最终只得恨恨骂一句,“你个榆木脑袋!”
  “老师别生气,若是弟子做错了事,您尽管罚弟子便是。”
  乔锦欢连忙说,表情还特别真诚。
  气得梁景云嘴唇都在颤抖,开始阴阳怪气,“你可是丞相,我不过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罚你。”
  “此言差矣,您是我老师,老师教训弟子不是理所应当吗?”
  乔锦欢一本正经的说,说完又笑一笑,“不过弟子哪里又做错了,还请老师说明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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