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来虽然坚持复播,但有段时间手抖得特别厉害。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伤心过度,直到后来手部活动越来越受限,手腕疼得厉害。没办法,我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腱鞘炎。”他缓缓诉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仔细看去,都与当年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这得经历多少次手术,忍受多少痛苦煎熬,才能将一个人的脸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的手现在如何呢?”
连鹤苦笑着摇摇头,下一秒,释然地说: “动过手术,但会复发。后来医生告诉我,以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继续动手术了。”
“嗯嗯。”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胸口却隐隐泛起一阵疼痛。
“你这是什么反应?心疼我啊?”连鹤突然凑近,脸上又浮现出那副戏谑的表情。
“臭不要脸的,”我嘴硬地反驳,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谁会心疼你啊。”
连鹤却不依不饶,继续靠近我,轻声问:“真的吗?”
“无聊,别靠我这么近。”我故作镇定地迅速扭过头,生怕他看见我此刻微微湿润的眼眶。
“听说我要停播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连鹤转移了话题,眼神却时时刻刻紧盯着我。
“没什么反应。”我故作平静地回他。
“我不信,你要是没反应,怎么会给我写那么多字。”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
“你这话说得太绝对了,”连鹤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这人确实挺可恨的。”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准备离开,“我要出去工作了。”
“不用工作也没关系的。”连鹤突然说。
“嗯?”我疑惑地扭头看他,不明白连鹤这话是何意思。
“你要是想留下来,还有其他的快捷方式可走。”连鹤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暗示,气得瞪着他, “你别想压我一辈子,我就算死都不会让你这个小人得逞的。”
“那你也可以在上面啊。”连鹤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跟这人根本说不清楚,“再见。”
我怀疑自己估计到了更年期,为什么情绪波动这么不稳。总是在连鹤面前失控,我也不想闹得大家都不好看,更何况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众人估计是没想到会在办公室听到这么带劲的动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夹紧了屁股,青天白日的,这也太刺激了。我从连鹤办公室出来时,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透着诡异。
白玉京走过来,我看着他,先上前打了声招呼:“白神已经下播了吗?”
“嗯。”白玉京点点头,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男生,说:“你嗓子好像有点哑,先喝点水吧。”
我接过他递来的水,说了声“谢谢”。
白玉京一直盯着我看,他看我的眼神,和刚才我从办公室出来时众人看我的眼神一样奇怪。
“我脸上有什么吗?”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事,不过在办公室还是尽量收敛点。”白玉京意味深长地说。
“哈?!”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办公室?等我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这些人该不会以为刚才我和连鹤在办公室做那事儿吧。
真的没脸见人了。
“老白,你最近好像很闲啊。”连鹤从后面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我扭头瞥了眼某人理所当然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暗骂一声臭不要脸。
我想告诉白玉京,我和他真的不熟,真的。
白玉京看向从我后面走进来的男人。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哦,刚才睡觉梦游自己扇的。”连鹤说着,表情还很回味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对称,应该不影响美感吧。”
“……”
白玉京落在我和他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理解理解,”我连忙笑着打圆场,“个人癖好,不打紧的。”
其他闻风跟过来的几人:“……”
“在一起这么久,没听说老板你还有梦游的习惯呀。”郝佳说。
连鹤:“发癫,自己抽自己。”
白玉京明显不信,先是好奇地看了看我,再看向连鹤。
“哈哈……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抽自己,真的,我作证。”
“……”
“那个,我先去工作了。”我说完逃似的跑了,没敢去看几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连鹤一把抓住我的手,又把我重新拽回去,“媳妇儿,你之前还叫我老公呢。怎么在他们面前就不叫了?”他凑我耳边,明明两人距离很近,声音还搞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老天爷,希望这是我的幻觉。
直视我,小崽种。
我用自己的心声咆哮着喊出来,然后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狗东西,你故意的吧。”我气得压低的声音都变了调。
“不准说脏话,不然我就在他面前……”他顿了一下,故意拔高声调,“亲你。”
白玉京脸色微微一变,看着面前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调情的两人,不紧不慢地开腔,道:“我等会儿还有场直播,我先去准备一下,你们慢慢聊吧。”
“白神……”不要啊,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时伽,”连鹤在后面叫住我,“你敢追上去试试看。”
我气得口无遮拦,回头怒瞪着他,“姓连的,你敢威胁老子,就不怕我捏爆你的蛋。”
“这样辛苦的也是你自己。”
“……”
第7章
我语气略显急促地丢下句:“我走了。”然后夹着屁股,支撑着我的两条飞毛腿,强装镇定地走出他的视线。
连鹤这次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我走出办公室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然后上号开始干正事,正陪老板打着游戏,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响了。
我抽空瞥了眼,是连鹤发来的消息。
这家伙事儿真多,先搁一边晾晾也无妨。等我陪这个老板下了号,见郝佳姐走过来,把一份外卖放在我桌上。
“时伽,你的外卖。刚我出去正好碰上,就顺手给你带进来了。”
我微微一怔,记得连鹤说自己点了外卖,这应该是他点的没错。
我赶忙说了声“谢啦”,随口问她连鹤是不是还在办公室。她说已经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了,人估计还在,至于在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怎么,一会儿不见你就这么想他呀?”郝佳打趣我。
我本想否认,但还是笑着收起手机,提起外卖就往连鹤的办公室走去。站在门口,出于礼貌,我耐心地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动静,我又敲了一下,才听到连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推开门走进去,连鹤正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睡觉。紧闭的双眼下是浓密而修长的睫毛,此时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连鹤依旧躺在那里,听见有人走路的动静都没睁开眼睛。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蠢呢?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满城风月。那位几度荣获kpl年度最受欢迎奖的选手,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我走过去把外卖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连鹤这才微微有了点反应。
“起来。”我轻声说。
连鹤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那是给你点的。”
“我知道。”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外卖摆在桌上,回头便瞧见连鹤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翻坐起来,蓬松的头发有些凌乱。
我把筷子掰开递给他,连鹤愣了愣,随后伸手接过。我注意到他挪着屁股往我这边移了一点点,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媳妇儿。”连鹤轻唤一声。
“说过了,别这样叫。”
“好吧。”他有些失落地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吃了口空心菜。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盯着连鹤的脸打量了片刻。脸庞线条硬朗又不失柔和,此刻微微抿着的嘴唇,处处流露出一丝落寞。
“我以前觉得,人活着真的好累好累,身边所有在乎我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只有我还活着。有人会害怕死,也有人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对我这种人来说,孤零零地活着反而痛苦。”连鹤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面若不细听几乎快要销声。
“可是有个人,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即使他不知道我的痛苦,也并不了解我。可是只要想到自己被一个人默默在乎着,我就很满足了。”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回响,而我却死死盯着面前那堆生的蔬菜,问:“这个怎么吃?”
“……”连鹤顿了顿,说:“蘸酱。”
他用一张干豆腐将蔬菜裹起来,用勺子往一端抹了些鸡蛋酱,屁股又不自觉地往我这边挪了挪,这小动作又被我抓了个正着。